无期重逢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侥幸汇成河。

—此去经年江湖渡(1)

※CP是《天行轶事》的霍游,娱乐圈pa,没追过星对那个也不了解所以可能出现不合常理的内容,我们姑且当作是魔幻现实主义

※依然是高三时候的快乐手稿,会不会有后文存疑。网易云上依然有同名歌单哦(你

※OOC预警,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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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咔”地关上了,经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霍琊先开的口:“所以呢,你跟他怎么解释的?”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游浩贤立刻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伴以真挚的语气。

    经纪人跟他很久了,几乎从他刚出道开始,但也只是几乎,最早时候的事是不清楚的。细细算下来,知道的人一把手也数的过来:他自己算一个,霍琊一个,紫影一个(他在某次酒后不加掩饰地悉数吐露;奇怪的是,紫影并不惊讶,早有预料或者早就知道似的),何熙也许算半个,就这么些,没别人了。经纪人刚才的欲言又止,想必是翻陈年累月旧新闻所致:什么《霍游师兄弟翻脸绝交》,什么《霍琊不承认师从何熙,游浩贤公开出言讥讽》,等等等等,反正没什么好东西。露出那样纠结的神情又说出“和气生财”这样无厘头的话,大概是担心两个人独处会打起来,造成一个把另一个搞死之类的局面。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师承何熙,全世界也都知道霍琊跟何熙不合。何熙以前是一个对于大众来说太过冷门、对于圈内人士又太过如雷贯耳的名字。他一共收过三个学生,最先是游浩贤和他妹妹,然后是霍琊。随后游浩贤成了歌神,霍琊成了影帝,游的妹妹理在娱乐业混得风生水起,建立娱乐公司包装了一代又一代的新人。三个学生全是各行各业的翘楚,自然连带着老师也一并在大众面前声名鹊起。事实上何熙在圈里的名声一直很响,只不过为什么那么出名又为什么只收这三个人做学生,是慧眼识珠还是其他原因,谁也说不上来。

    然而何熙教给他们的并非唱唱跳跳的专业知识,而是为人处世和在圈里立足的本领。因此这唱歌、演戏、经商相人的才干,实际上是天生天长。从这个角度来说,霍琊拒不承认自己师从此人也情有可原;但这几个当事人又心知肚明,这也是何熙教的,霍琊这算活学活用。何熙说:“这些东西,难听点叫炒作,好听点呢,叫做‘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当然是你们的好风之一。”圈里的正常风气,台上骂得多难听台下关系就有多好,谁都这样,大家心照不宣。霍琊整天挂着一张不问人情世故的臭脸,烦他的老师兼养父何熙是真心实意的,但逢年过节送的礼总不是假的:礼数得到位。不承认师承只是有争议,对前辈不敬就成了白眼狼了,这个称谓可不好听。

    原本游浩贤跟霍琊是捆绑做一个歌唱组合出道的,结果在出道后迅速夺下所有热度的两个人突然宣布分道扬镳,毫无预兆也不给理由,任性得几近招人揣测。霍琊弃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不顾,一脚踏入演艺界,并且很快放出了不承认师承的言论。接的第一部戏演的是个跋扈的大少爷,颇有点本色出演的意味,票房在上映第二天就破了千万,一举斩获当年某奖最佳男配,从此一路蹿红,几部大戏之后稳稳坐上了影帝的王位。

    游浩贤则在隔空嘲讽的同时跟同期出道的紫影组成了组合“天行”,是顺天而行还是逆天而行抑或代天行旨,各位看官自行理解,官方也不做解释。他俩大概是什么“能靠脸吃饭却偏偏靠才华”的诠释,游浩贤二十岁那年下半年出的道,年底有几个平台联合组织票选最有价值组合,“天行”位列第一,甩开第二名的羽灰跟赤鸣几万票。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紫影此人。紫影跟何熙似乎关系匪浅,却不位列学生之位,反倒是恩怨莫辨。他跟游浩贤和霍琊几乎同时出道,出自一个名气挺大的选秀节目,太过轻松地拿了冠军——他是不乏天分、也没落下后天专业训练的,自然高出那些为梦想而来的选秀者们不止一个层次。早先活跃于歌坛的有个叫紫魅的女歌手,身形窈窕声音动人,走稍微有点小众的暗黑路线,但实力使然,委实由一群粉丝捧着心喊女神。直到某天某节目紫影接受访谈时一弯眼角说出“其实我和紫魅是同一个人啦”并当场用女声唱了紫魅代表作的半首歌之后,无数男人心碎女人脱粉,但粉丝总量竟不见少——毕竟这样的设定实在是从古至今第一人。回到那次节目,他唱完那半首歌,不理会台下震惊与尖叫,在低沉喑哑的背景音乐里对着观众席乖张地一笑,“我今天还有件事要一起宣布,”他张开双臂,背后屏幕拉开,“‘天行’组合于今天成立,请诸位不吝掌声、欢迎我的搭档吧——”

    那时已有快三个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游浩贤从屏幕后走出来,站到他身边,跟他一起了接下来的半首歌。

    而至于“天行”在五年后解散的原因,媒体闭口不提,当事人均讳莫如深,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了。在那之后游浩贤风头无两,紫影却逐渐低调。网上有人分析,若非碍于先前紫影的名气太大,怕是要被彻底雪藏也不一定。

            

               

    游浩贤从茶几上拎起茶壶,不用边上精雕玉琢的小巧茶杯,弯腰从茶几下头摸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哗啦啦倒出茶水来。霍琊先是眯了一下眼,随后鼻翼抽动闻了闻,才大爷似的展开眉头,隐晦地表示了满意。一直以来喜欢喝茶的都是游浩贤,霍琊嫌茶水要么寡淡要么苦涩,“什么老干部的小资情调?”(原话)对其提神功效嗤之以鼻。唯一能接受的是决明子泡水,当年游浩贤吨吨吨地品这品那时他就悠哉游哉地撒一把决明子,把眼睛喝得亮之又亮,再加上眸色本就浅淡,更显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平平地不带什么特殊情绪地看过来的时候,总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尤其笑的时候,眼角略一上挑,却丝毫不像在笑。眼球好像是冰碴子砌的。

    游浩贤把杯子塞进霍琊手里——霍琊前几天拍戏摔伤了右手的中指跟食指,十指连心,听说当时一声没吭生生硬挺到那一幕拍完,冷汗湿透了厚重繁冗的演出服。检查完了诊断是骨折,这会儿还用两根雪糕棍固定着不好动——指骨跟霍琊碰了一下,一触即分,电光火石。神经递质游得过分慢了,直到分开后才后知后觉感到那触碰。这重逢之后首个肢体接触很平淡地结束了,稀松平常。游浩贤收回手,坐到桌子另一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没给自己倒水,放下了茶壶。霍琊小口喝水,碍于角度,眼睛看不见游浩贤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剧烈颤抖。或不能称之为颤抖,那应该叫战栗,叫痉挛,指尖死死抠着裤子的布料,指关节用力得发青。

    霍琊体温正常,游浩贤双手温暖,触手时一块短暂的虚妄的冰凉。但这一个触碰在交接处点燃了酒精灯的棉线捻子,游浩贤体内沉寂已久的燃料砰地炸了,氢气跟氯气在光照下混合,富士山喷发,尼亚加拉倒流,极地冰川沉没,马里亚纳海沟直插云天。太阳老去,银河失水皱缩变成无数宇宙之一中一个耀眼的光点。一种带着焚烧般热量的东西在他体内苏醒,盘桓在他血管里磨牙吮血,利刃似的脊背流淌着岩浆,灼烧他,却那么让他舒服,几近潸然泪下。一个缺了口的圆,被这个触碰填满了。不仅如此,违背能量守恒定律,长出鲜花;又遵循热力学第二定律,融成山川。逼他欢笑,逼他垂泪涕泣,逼他浑浑噩噩,逼他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嗅觉触觉一并丧失过往碎裂未来荒芜天地万物化为齑粉被时间洪流踩在脚底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唯有这灼热是真实、是存在、是唯一,是他后半生要赖以维生的养料、泥土、阳光、空气、水分,是他死前也要挣扎着望上一眼的世界、太阳、月亮、上帝、鬼神。山摇地动,山河破碎,他坠入深渊。身体摔在山涧石头上,粉骨碎身,暴尸荒野。回过神,霍琊已经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满似的,“走什么神?”

    游浩贤肝胆俱颤,几乎下意识地挤出一个哈欠:“困的。”他撒谎向来坦坦荡荡信手拈来,从不怯场。霍琊轻轻哼了声,权当认可了这句瞎话。“我刚才在问你——”他把空了的纸杯搁到茶几上,在手的关节屈起来敲了敲玻璃的桌面,“唱《定风波》怎么样?”

    这是他们此次重逢的目的了:霍琊将作为游浩贤两个月后演唱会的助场嘉宾出场,在演唱会的末尾要跟游浩贤合唱一曲,今天提前见面来商量曲目。霍琊提出的这首歌是他俩当年组合的成名曲。出道前何熙说我建议第一首曲子试试原创。这样,你俩一人写一首,三天后我找人给你们看,实在写不出来也就算了。霍琊对作词作曲一窍不通,闷在房间里憋了一天,脑子里盘桓的都是小螺号嘀嘀嘀吹。遂一怒之下摔了笔,半夜三更摸去游浩贤屋里找自己的小搭档。游浩贤的房间没关门,天花板上吊灯没开,只书桌上一盏小灯亮着。游浩贤正头也不抬写着什么,脚边扔着一个外卖盒子。霍琊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吓唬他一下,靠近到两步远时却猛地一停,屏住呼吸,眉头深深地锁起来。

    游浩贤在哭。

    他的谱子已经写了一面多了,另一张纸上写了零零星星几句歌词。霍琊视力好,也熟悉游浩贤的字,眼睛一扫把歌词看了个七七八八。很容易能看出来那几句话的原型是辛弃疾的一首词,离别前送给故友,劝勉他光阴易逝、而情谊长存。但原因不明意义不明(霍琊总觉得不仅仅是情感太过投入),伴随游浩贤笔尖移动,他无声地哽咽着,眼泪顺着脸庞流到下巴滑入领口,滔滔如山泉恣肆,绵绵如间关莺语。霍琊静静看了游浩贤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心情低落下去,好像还有一丝愤懑和焦躁,也不想知道这哭的原因了。趁游浩贤还没发现他,又蹑手蹑脚出去了。

    三天后霍琊自然大无畏地两手空空,何熙找的是当时名气正大的墨行来把关。墨行看完游浩贤的曲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看游浩贤,又看看霍琊,又看了看游浩贤,把谱子递了回去:“挺好的,就这首吧。”又转脸看了看何熙,延续他惯常的不苟言笑的神色,定定与何熙对视了一会儿,扔下一句,“学生不错。”

    出道演出前夜一次彩排时候,他俩在后台化妆。霍琊刚打了底,拿着谱子站在一边看化妆师给游浩贤画眼线,突然说:“刚出道就唱离别么?”他清楚地看到游浩贤的表情一僵,还没上眼线的那只眼睛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才重新换上如常的吊儿郎当的神色:“离别是永恒的主题嘛。”霍琊看着那只带着浮于表面的笑意的眼睛,心想明明不画眼线就很好看。他没回应。他知道不该回应。

          

           

    ……不管游浩贤写歌时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弯弯绕绕,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选择这首曲子合情合理,可以说,不会有更好的选项了。当年以这首曲子携手,如今时隔多年再度同台,当然要唱象征“开始”的曲子,即便歌词写的是明明是分别。卖情怀是次要,对他们俩来说这更像一场隔世经年的圆满,无可非议,完美无缺。游浩贤三天前决定邀请霍琊时就已经把《定风波》完善后的曲谱交给乐队了,是孤注一掷,亦是恃宠而骄,因为他太了解霍琊了——霍琊不会给出别的答案。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难以言表的细枝末节,呼之欲出又欲语还休。霍琊喉结动了一下,要移开眼睛,偏偏游浩贤不依不饶,冲他不明不白意味深长地一笑:“刚重逢就唱别离?”这句话引发一段长久的沉默,久到气氛快要凝固了,霍琊才慢悠悠在嘴角扯开一点爱答不理似的弧度,自然地回答:“刚出道就敢唱了——怕什么?”

    游浩贤于是垂下眼睛耸耸肩,心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妈了个霍琊,谁叫老子还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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